— 凌零_sherry —

【山花/魏将军×狄仁白】 弃朝堂 (下篇)

下篇

 

魏将军和狄仁白从酒肆二楼的窗口跃到楼后的偏僻小路时,身上都带着血。

狄仁白好一点,衣袖前襟都是杀手溅上的血迹,雪白的脸纤尘不染。

魏将军就显得狼狈多了,手臂手掌都挂着伤,脸上也有几处血迹,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杀人时沾染上的,脸上杀气未褪,任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。

狄仁白却恍若未见,左右看了一下,便吹了个响亮的口哨,魏将军还未来得及阻止他,就听见一阵马蹄声,从拐角而来,立到身前时才借着月色看出这是那匹被抵押在狄仁白那里的战马。

“还发什么呆?”狄仁白在马上向他伸出手。

魏将军握住那双玉石一般的手,借力飞身上马,双人一骑,借着夜色从小路安静离开。

身后是熊熊燃起火焰的酒肆,火光照亮了大半个京城。

 

 

狄仁白在灯下细细为魏将军包扎伤口,金创药,血腥味,混合着刚从外面归来那一身寒露之气,让小屋里的味道并不是特别好闻。

魏将军一直没说话,直到狄仁白拍了拍他的小臂,说:“好了。”

“你怎么会凑巧出现在那里?”魏将军的眼皮阖着,看不出眼中是猜忌还是感激。

“不是凑巧。”狄仁白嫌屋里的味道难闻,起身点了一小撮梅花香,“我是来寻你的。”

魏将军抬头,惊讶地看他。

“还马。”

狄仁白指了指系在屋外的那匹马,皱了皱眉:“它吃太多了。”

魏将军干咳一声:“它跟随我多年征战,食量自然是要大些。”

说着,他从随身的锦囊里掏出一小块银锭,放在桌上,看着狄仁白笑了起来:“可能不够。”

狄仁白也不客气,拿起来掂了掂份量:“确实不够。”

“那畜生,把你们踩剩下的菜地都啃了。”

“双倍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……

难怪,方才骑着它出城的时候,觉得肥了不少。

 

 

魏将军浑身狼狈,好在他跟狄仁白身材相仿,找了件狄仁白平时不穿的衣服也就对付了过去。

待魏将军把自己拾掇干净了,一看狄仁白已经歪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。

魏将军轻手轻脚在狄仁白给自己准备的地铺上坐下,就听见狄仁白突然开口:“那些杀手我看了,是江湖中一个杀手组织派来的。”

魏将军抬头,见他抱着枕头躺着,眼神晶亮,如夜空中唯一的星辰。

“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买的凶。”魏将军躺下,想再看一眼星辰萤光,又不敢多看。

狄仁白在床上翻了个身,嘟囔了一声:“你在我这儿躲一晚,也不怕城里翻了天?”

魏将军一扬手,烛火悄无声息地灭了。

“趁乱,才好办事。”

 

 

第二日上午,狄仁白为魏将军换了药之后,两人稍作乔装再次进了城。

一进城门就看见满眼都是将士守卫,气氛紧张。

“看来你还挺重要的。”狄仁白用手肘捣了捣魏将军的腰,他脸生,也没多做乔装,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。

魏将军只得苦笑,狄仁白与他站得近,身上还带着昨晚未燃尽的梅花香,清清幽幽的,很是好闻。

 

两人走到将军府前时均一愣,看着满眼素缟的装饰,狄仁白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。

魏将军见门口的守卫已经投来了不善的目光,急忙拉着狄仁白躲到了一边,没好气地瞪他:“你这样怕是要被抓起来投进天牢。”

狄仁白捂着肚子看着魏将军笑,突然伸手捏住魏将军唇上的假胡须,狡黠地威胁他:“真想当着他们的面儿把这玩意儿撕下来,看看他们的反应。”

魏将军一把握住他作怪的手,只无奈地笑:“别闹。”

狄仁白的手被他包在掌心,甚至能感觉到魏将军手掌内常年习武形成的茧子,不禁脸一烫,急忙挣开了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扯开了话题。

“你现在已亡的身份,要如何办事?”

“我自然有我的办法。”魏将军没有多说,也不想多说。不是他不信任狄仁白,只是这狄仁白是江湖中人,如被扯进这朝堂的争斗,百害无一益。

狄仁白深深看了他一眼,也没有追问。

他确实不愿过多参与这些事,躲在那穷乡僻壤种地也是为了避一避在江湖中日显锋芒的名声。

如今魏将军已暂无危机,狄仁白当下决定先走为妙。

魏将军愣了一下,但深知自己没有留下他的理由。

狄仁白救了他一命已算不易,他实在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不舍将此人留在这权力争斗的漩涡中。

狄仁白为人处事利落干脆,说走就走不带犹豫的,但走了几步,他又折回来,塞了个瓷瓶在魏将军手里。

“每日两次,记得敷。”

“那马儿我留在菜地里了,还剩一小块菜地由得他啃,饿不死。”

狄仁白笑了笑。

“后会有期啊……”

“魏将军。”

 

 

后会有期,期限是多少?一个月,两个月,还是三个月?

狄仁白并不在意,他天性洒脱,不爱被束缚,独自一人在江湖上晃荡也成了习惯,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偶尔会想起那个在一片血色中唯独对着他轻柔叫出名字的人。

可惜了。

他心中藏着那份遗憾始终不曾对任何人道出。

若那人不身处朝堂,那该多好。

 

离开京城一个半月后,狄仁白再次听说了魏将军的消息,是在一个驿站旁的茶馆里,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诉着那些腥风血雨。

听说那原本以为死于刺杀的护国大将军,在销声匿迹了一个月后突然现身,一举将幕后主使揪出。

当今国舅最终以谋害重臣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流放边疆,身边交际的那些亲眷同僚杀的杀流放的流放,竟牵扯出了一百多号人。

 

狄仁白没有听完,笑了笑,放下茶钱走出茶馆的时候,他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。

那人虽好,但终不及这蓝天白云红尘江湖来得肆意逍遥。

 

再次见到魏将军的情况是狄仁白怎么都想不到的局面。

他在南国无意间被卷入了太子妃被谋害的事件,一抬头却看见魏将军拎着个黑衣刺客向他走过来……

 

案件处理完毕后,魏将军在南国皇宫最高处的一个屋顶找到了狄仁白。

狄仁白提着一壶酒,坐在月亮下自斟自饮。

月光微凉,悄无声息地洒在他身上,像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,朦朦胧胧,魏将军怕他一伸手抓住的只是一抹幻影。

好在狄仁白一转头看见了他,向他举起酒壶,微微一笑。

“太子赏的酒,就这一壶,没你的份。”

魏将军也不介意,坐到他身边,侧头刚想说话,又闻到了那抹清冷的梅花香。

他滴酒未沾,却隐隐有了醉意。

 

“小白。”

狄仁白翻了个白眼:“别乱叫,没这么熟稔。”

魏将军想了想,换了个称呼:“白白。”

狄仁白懒得再纠正他,哼了一声便由得他去了。

“我不回湖国了。”

狄仁白惊讶地转头看他。

“皇帝长大了,却更忌惮我们这些老臣了。”

“功高震主。”

“只这四个字,就足以让我死上一百次。”

“人都说将军百战死,我这戎马十几载,死里逃生也不下数十次了。”

“是时候该卸甲归田了。”

 

狄仁白没说话。

过了半晌,他向魏将军递出了还剩下一半美酒的酒壶。

魏将军接过,饮下一大口。

这酒是太子侧妃所酿,并不会灼喉,还带着些许果香,魏将军心想着临走时去寻鬼妃讨个酿酒的方子,以后……

“酒你喝过了,以后不管是桃李春风还是江湖夜雨……”

狄仁白向他笑起来,唇红齿白明眸璀璨。

“你可都得跟我一起走了。”

魏将军想了想,把酒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,向狄仁白晃了晃空瓶。

“都喝完了,这路得再走远一些,一辈子可好?”

狄仁白的脸红了,心想这将军从哪里学了些欺骗小姑娘的甜言蜜语,拿来哄他,便把手中抓着的酒壶木塞朝他扔了过去。

魏将军笑嘻嘻地一躲,木塞顺着屋脊滚落了下去。

他刚想说话,就听见屋下传来一声哀嚎。

“是谁乱扔东西?”

“本太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地儿吃牛肉粉,还让人砸了脑袋!”

“来人!”

“给我搜!”

 

魏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,听见皇宫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近了,便拉起了笑得打跌的狄仁白,轻轻跃下屋顶,几下起落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。

 

这江湖路远,还需慢慢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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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12-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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